搬到小区不久,发现小区的绿化很一般,不像之前宣传的那样绿草如茵。两栋楼之间,只有一个长长的花坛,里面胡乱种些不知名的花、草、灌木类植物。楼间距也不足十米,狭窄的空间使人顿生呼吸的不畅快。
那天下楼,忽然耳边响起清脆宛转的鸟叫声。循声望去,原来是从对面一栋楼房传来的 。那是正对我这个门栋的一家二楼的阳台。阳台上种了几盆花花草草,阳台的地面上放着两个鸟笼,顶上也悬挂着两个鸟笼。笼子里不安分地跳动着一些黑色的小家伙。走近了看,大概都是鹦鹉吧。阳台下面的地面上还种了更多更大一些的盆栽,那些植物上还梨花带雨的,很明显是刚刚被人浇过水。
这家主人肯定是一个热爱生活、热爱自然的人。在这个呼吸不畅的钢筋混凝土筑就的狭窄的空间,硬是开辟出一方生命的春坞,拓展出一个自然的空间,让鸟语花香诗意地栖息。 我顿时心生田野,心在田野,心回田野。
后来起得早点,就会看见一个老头,在那个阳台上忙碌。他扯个长长的水管子浇水,从楼上浇到楼下。而那些笼中的鸟儿们则欢快地跳上跳下,叽叽啾啾。老人时不时地对它们说着“你好”“你好”,那些鸟儿居然也人模人样地回敬着“你好”“你好”。啊,居然是些会说话的八哥。
有天早晨,我听见那些鸟儿又在欢快地唱歌了,我试着对它们说了声“你好”,嗬,居然有两只鸟儿很绅士地回复了我“你好”“你好”。我撮起嘴吹口哨,它们也会有几只引吭高歌起来。唱得那个字正腔圆,唱得那个山情水意,唱得那个珠圆玉润,唱得那个自我陶醉。但是,没有持续很长时间,也许是发现我不是它们中的一员,自己上当受骗了吧。之后就三缄其口中,无论你怎么撩拨它们。
第二天早晨,出了楼栋,仰面又看见它们在笼中做操跳舞。我又撮嘴吹了几声口哨。这几个家伙又上当了,一阵欢快的几重唱或者交响曲过后,又戛然而止了。于是又向它们问了几声“你好”,它们依然有礼貌地回敬了“你好”“你好”。
几次三番。每天如此。我成了习惯,它们也成了习惯。它们对旁人常常是爱理不理,可是,对我的声音反应很敏感。
后来,结识了老人。老人让我多和这些鸟儿说说话。多教它们说些新的简单的词语。我问老人怎么这么喜欢花草虫鸟,他说没有事做,打发时间。我说你一个人吗,他说,子女都上班,有了自己的家。这套房子是儿女们买来孝敬他的,这些鸟儿都是他们买的。而话则是他自己教的。正说话间,一只鸟儿插话了,却不知它在说什么。老人笑着说,你仔细听,它是不是在说“回家吃饭“”回家吃饭”啊。待侧耳去听,它又不说了。
再后来,我渐渐地发现,鸟笼子越来越少了,由四个变成三个,再由三个减成两个。老人的身影也见得少了。那些盆啊钵啊的也少了。一打听,老人说他找了个工作,回来少了,时间不够了。
现在是,一只鸟儿都没有了。只有两鸟笼悬挂着,空空荡荡的。那些花草也失了它的颜色,散了它的芬芳 。
小区又恢复了宁静。
在这份宁静中,我的心却依然忙碌着。在这份宁静中,我们的生活却多了很多喧嚣。
作者简介:三菊,阳新人,黄石某初中语文老师,笔名东篱野菊,山菊。虽学历史,但阴差阳错,毕业后却教了语文。因为她博学多才,讲起那些文学典故,一套一套的,那些古诗词更是信手拈来。学生们都很喜欢她的课。